前言

台中市立圖書館清水分館以推理文學為特色館藏,去年舉辦「初探推理世界系列活動」,當時筆者無緣參與,只能運用鍵盤鼓吹推研朋友前往。而今年四月起推出的「2017清圖這樣推:推理之門由此進」系列活動,為期至10月底,總算能親身聆聽個幾場。

201704008謎情魅影講座.jpg

首場推理文學講堂舉辦於201748,我與暨大推同AkaneFish、中正推研葉荒、中國醫大推研慕痕、黃小翔等人籌組「清水分館朝聖團」,搭乘海線火車,在謝宏旻主任、小舅子、小美女暐甄的熱情招待下,結識「少女作家」紀昭君,於任家擀麵飽餐一頓後,前往聽講由知名老牌推理作家葉桑講述的「謎情魅影:漫談創作推理小說的基本功」,現場高朋滿座,是個風光明媚、萬里無雲的週六午後,曾為東華推研社員的白羅也於活動開始時翩然現身。

寫作的基本態度和生命經歷

葉桑老師滿頭銀髮,卻仍每天勤於讀寫,是個不願被社會列為「下流老人」的最佳典範,可能與現場聽眾多為資深社會人士有關,演講過程維持一貫的幽默風趣,並運用半國語半台語分享見聞。

《發條紙鳶:台灣校際推理社團聯盟徵文獎傑作選》內的〈給不死者的復仇〉為例,表示此篇命名非常聳動,優於一般推理小說常出現的「死亡事件」、「事件簿」等,預告演講將談及推理小說取篇名的意義,以及如何滿足年輕讀者的閱讀需求。

以寫出曠世名著為寫作動機,不求結果,這是葉桑老師所認為的寫作基本態度。現今台灣推理書市中,東野圭吾、宮部美幸等日本作家當道,老師自嘲寫作多年依然無法倚靠版稅過活,是個派遣工;今日站在台上,看似是個很風光的推理小說家,卻有著隱藏的悲哀──實際上作家為求生活溫飽,需要努力掙錢。

作品寫了五千字,無法續寫,這應當是許多創作者的共有經驗,而葉桑老師也是如此,甚至風趣地預告:要存款沒有,不過有很多未寫完的稿都藏在電腦裡,以後會告訴筆者密碼,讓筆者挖寶,致使現場笑聲連連。他每日幻想自己像島田莊司錢一灑就能辦個文學獎,然而從35歲努力寫作至70歲卻也未嘗名利雙收,目前共寫了13本書及其他合集。

學生時代喜歡幻想、看漫畫,如陳海虹《小俠龍捲風》、陳定國《白娘娘》、劉興欽《大嬸婆》,但所處的年代看漫畫會被老師打手心。曾就讀北一女分部,初二遇上一輩子難忘的師長──丁韻琴老師,讓他立志成為瓊瑤。1986年正式出道,中途在輝瑞藥廠的歲月,利潤遠遠高於寫作,20年間銷聲匿跡。去年自己創造機會,向出版社表示年紀老了,所剩的日子不多,拜託幫忙出書而獲得出版契機。

葉桑老師期許自己的演講和舉例能讓讀者得到啟發且充分運用,戲稱待在充滿鄉村氣息的午後和圖書館,講些浪漫和不負責任的話,題材隨君取用。推理小說所描述的犯罪事件,有其犯罪成因;近年社會出現鄭捷的隨機殺人案件,看似沒什麼動機,若放到推理小說裡,大概會寫成背後具有犯罪基因。有犯罪動機,也需要機會,如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便是促成戲劇性的原因之一,觀眾喜歡看這樣的偶然性,只是劇情要符合常理。

列舉范達因「20法則」、隆納德‧諾克斯「推理十誡」、雷蒙‧桑頓‧錢德勒「九命題」、清凉院流水「推理小說三十要素」等,創作原則幾乎被作家湊佳苗打破。葉桑老師從范達因歸納的法則中擷取認同的項目,也表述每個人內心都有黑暗的一面,如現場的紀昭君是少女作家,卻寫出很可怕的作品。

老師認為寫推理的女孩子較難嫁給男推理作家,畢竟平常都在鬥智,不知道吵架時,誰會用什麼詭計把對方毒死。笑稱面對男推理作家可隨意講話,但遇到女推理作家則特別謹慎,想起對方所寫的作品,興起無來由的一陣驚慌。

葉桑老師創作能源來自平日和媽媽的生活,以及過去的經驗和回憶,伴隨著思考之餘,亦連結童年。最近擔任台灣推理協會獎的評審,閱讀一些年輕寫手的作品,總括來說缺少人生歷練,需要多些證實、多讀書,即使辦案動機強烈,若殺人的技能拙劣且全部都是機會,依然難以自圓其說。一般來說,氰酸鉀藥性強,吃了馬上沒命,然而該作卻讓主角食用氰酸鉀,跟愛人講了三個小時的話和祕密,由於合理性不高,葉桑老師能給予的修改建議是讓主角使用的氰酸鉀過了有效期限。總而言之,「動機」、「能力」、「機會」具足以外,創作風格雖是隨人創造,但作品的目標需要是開枝散葉、開花結果的。

漫談個人寫作經驗,葉桑老師喜歡先選好題目,由〈午後的克布藍士街〉、〈流向心靈深處的河〉等風格知曉,老師個人不喜歡以「殺人事件」為篇名。有些推理迷認為題目和人物只是符號,但老師若認識某個人,比如名為白羅,會使老師內心興起狂喜,想著對方是否具有灰色腦細胞;名為愛玲,思考對方是否心頭有顆硃砂痣。設立目標、規格和大方向要一致,書籍要參與島田獎、出版或寫在臉書,目標大不相同;文體選擇、視點、人稱都是留意,日記體需要使用第一人稱,我在公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,再遇到某個偵探,偵探請我前往探訪等,這叫做書信體。從回憶或到聆聽咖啡廳的對談,在在都是創作的養分。

20170408葉桑講座現場.jpg

推理文學首重邏輯性,前後不能矛盾,女孩子在篇章中突然從18歲變成38歲是不可行的。以前一群聚集在一塊討論推理小說內邏輯矛盾之處的人,現在都成為推理界的大老了;他們因為和葉桑認識,會直接面對面建議,葉桑老師也會提出反駁,表示他人沒有斜視、高度近視是很難理解他所看到的,這是每個人生活經驗的不同。數學式的邏輯、化學般的犯罪、物理性的結構、生物學的變化是推理小說和其他學科的關聯性,老師個人的作品較注重非推理的部分,不是正宗的推理小說。

提及謎團和推理過程在小說的比例,橫山秀夫《半自白》、東野圭吾《嫌疑犯X的獻身》、多為內心層面的描述,少了這些就不好看。愛情、大量的文學修飾出現在個人的創作中。本格派不寫內心的糾結,社會派崛起後,大量加入人性和犯罪動機,或者旅情小說描繪風土民情,謎團和推理過程在推理小說中的比例成分逐漸被稀釋。

長篇小說如《模仿犯》、《恐怖的人狼城》等字數無限上升,主要是讀者買帳,作者便可以挺下去。短篇小說約兩萬字到三萬字,近日評審台推徵文獎,有的作品謎團一點點,卻花費過多篇幅寫了和謎團無關的風景,非常可惜。

午後漫步時,從一個意念開始發想,比如「恨鐵不成鋼」,直接揣想一個孩子,結合個人經驗再去書寫,在腦中寫故事。作品要三個月一篇便丟出去,如此才能經常訓練、控制自己的文筆,不是存稿三年卻不敢發表。一個靈感未必要長年琢磨,葉桑老師個人臉書每天幾乎發表兩篇文章,便是從日常生活的觀察發端。

arrow
arrow

    余小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